白妍心的老家在海市隔壁市的一个小县城里，光是开车就花了一个上午。

导航没那么精准，只有一张湖的照片，山里泥泞多，下车步行，快下午才找到。

到了湖边，姜黎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傅西顾。

他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骨灰盒，不肯松手。

骨灰盒是梨花木雕的，有些沉，他抱了一路，一句累都没喊过。

他不动，其他人便在边上等着。

姜颂在小孩看不见的地方朝姜黎打了个手势，问她怎么办。

姜黎也比了个手势：再等等。

不知站了多久，傅西顾终于动了。

他把骨灰盒放在地上，然后慢慢抓出来，够着身子往湖里撒。

骨灰从指缝间撒漏，粉末一半进了湖中，另一半随着风吹散在故里。

除去难以焚烧的大块骨头，比较细的骨灰很快就撒完了。

傅西顾蹲下去，把盒子仔仔细细盖好，剩下的随着梨花木盒子沉下湖中。

做完这些后，他静静看着湖面好一会，回头牵着姜黎的手，仰头说：“走吧。”

他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只是眼圈，泛着红，久久没消散。

众人沉默着回了海市。

傅知言还要去一趟公司，姜黎便把傅西顾带回家了。

舟车劳顿，傅西顾蜷缩在后座，睡着了。

姜颂抱着他下车，叹了口气：“我上幼儿园跟傅誉打架的时候，可没想到现在要给他照顾儿子。”

两人进了屋，把傅西顾放在客房的床上，后者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泪珠。

姜颂看着，不免有些心软，“我去给他找个毛巾擦擦脸。”

“好。”

姜黎弯腰给傅西顾脱掉外套，正要把他塞进被子里，他却先一步醒了。

看清她的动作，傅西顾一把扯回外套，警惕地盯着她，

“虽然我妈妈死了，但我也不会让你当我妈妈。”

灵魂拷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姜黎愣了下，问：“你怎么会以为我要当你妈妈？”

她倒是不生气，只是猜测，傅西顾是不是想妈妈了。

“不是生气，也不是讨厌你。”傅西顾背过身，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嗡里嗡气地解释，“你还年轻，带着我以后就嫁不了人了。”

他嗓音稚嫩，说话却这样老成。

姜黎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白妍心带他的时候，听过不少这样的话吧，所以他才记得这么清楚。

她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轻声说：“西顾，以后还和现在一样叫我小黎姐姐就好，我替代不了你妈妈，但是我也会关心你，保护你。”

傅西顾翻过身看她，小脸虽然还绷着，但一双大眼睛却亮晶晶的。

他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期待，小声问：“真的吗？不当我妈妈，也会关心我吗？”

“真的。”姜黎朝他伸出小拇指，“拉钩？”

“……我又不是小孩。”

傅西顾轻哼一声，但还是伸出小手，轻轻勾了勾姜黎的手指。

姜颂拿着毛巾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见傅西顾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也挤过来想逗小孩几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拉钩。”

傅西顾不冷不淡看了他一眼，收回手，转身闭眼，意思很明显：他要睡觉了。

姜颂：“……”

周末，傅知言难得清闲。

约了姜黎去游乐园，到了才发现她还带了个小的。

三月初，天气还有些冷，姜黎穿着白色毛衣，长发在脑后挽起，露出雪白纤细的颈和巴掌大的脸，几缕碎发落在耳畔，随着微风轻晃。

傅知言弯唇走过去。

视线无意间向下，只见傅西顾换了发型，身上穿着和姜黎同款的白色毛衣，一张小脸面无表情，手却紧紧握着姜黎的。

傅知言：“……”

他闭了闭眼，只当没看见。

姜黎注意到他的视线，主动解释：“昨天晚上逛街买的，好看不？姐弟装。”

傅知言微笑：“阿黎穿什么都好看。”

“嘿嘿，我觉得这件衣服也很适合西顾。”姜黎摸摸傅西顾的脑袋，“我还带他去换了个发型，现在是不是很像小暖男？”

“嗯，像，阿黎审美好。”傅知言随意扫了一眼，弯了弯唇，又把话题绕回姜黎身上，“不是说想吃棉花糖吗？走吧。”

傅西顾被姜黎牵着走，撇了撇嘴。

这几天，姜黎经常陪他，和叔叔打视频的时候也是和他在一起。

他看得出来，只要自己出现在姜黎身边，叔叔就会无视他。

要不是他还小，又刚刚失去亲人，就不只是无视那么简单了。

三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