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逃离现场的第二天,即3月21日,凌晨5点多,艾德。萨姆兰翻身下床,走入二楼的浴室。
提前上班对他而来说早就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了。在快速洗了一把脸之后,他整理好双人床上唯一的铺盖,回头审视着桌上摊开的十几张照片。萨姆兰从中拣出两张细细地做着比较,而后放下,再看看另外的几张,深邃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每张照片上的人都没有脸皮。阴暗的光线下,那些无法辨别颜色的面部肌肉群——在长时间的注视下——好像自己会动似的扭曲起来。
靠左手的一张,从其平坦的胸部可以判断此人为男性。但是,作为男性第一性征的生殖器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下体。照片下角有着编号:320t。右边的也只能依靠第二性征辨别为女性,同样血肉模糊的阴部插着一支约一英尺的钢管。
萨姆兰拿着放大镜又仔细对照了一番,之后把它们放到夹子里,锁进抽屉。这种使人恶梦连连的照片摆放在卧室里,在15年前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老伴过世后,萨姆兰就再也没有过别的女人。他常常自嘲:“像我这样上了岁数的老黑鬼,还是珍惜自己的精力更实际点儿。”事实上,他时常怀念起自己的老伴,并过了一段以酒为伴的自责的日子。
其实,正是由于他的出色的工作,才能使13年前波特兰市出现的第一宗连环杀手案件得以破解。
不过,现在他老了,老得快要退休了。
萨姆兰的老是由年龄得出的,可并非任何人的结论。到目前为止,他仍然坚持用185磅重的杠铃练习卧推。遗憾的是,不管你是不是愿意承认,总之,到了60岁的人,记忆力和体力都开始大幅衰退。
退休并不可怕,他也没有任何怨言,相反的,想起来有些可惜,这一次接替他的年轻人调来得有些太晚了,叫他们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
老萨姆兰理理头上短而卷曲的毛发,摸摸有些皱褶的黑黑的头,戴上老旧的鸭舌帽,又套上宽大的风衣。
锁好门,他钻进车里。
他要去的地方位于西区的列文大街。一位早起的老先生,在小型超市的玻璃窗上看到了“ask”的字样,虽然附近还没有发现尸体,但仍然是不得不赶去处理的现场,哪怕只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老萨姆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过去的事情。
热情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泯灭,但是韧性却不会,它会被历练得越来越强。萨姆从来不在赶往现场的路上做什么推测,因为他不想让主观臆断对案件的客观理解造成任何先入为主的影响。
行车时的思考,到了最后往往就是这样:他想着想着就变成了对自己的工作和职业的深深认同。这样的事情差不多每天都有几回。因为,老萨姆,就是一个出色的警官!
还不到6点钟,萨姆兰赶到列文街。因为时间尚早,围观的人寥寥无几。两辆警车停在那里,他年轻的搭档卡洛斯也在那儿。
几名警员正在忙碌着。
“早上好啊,萨姆兰,请过来看看这个。”卡洛斯话语里因缺乏经验而透出紧张。
半个月前初次见到这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时,老萨姆就觉得新搭档好像在哪儿见到。对了,是在那个摩根。弗里曼和布拉特。彼得主演的名叫七宗罪的影片里。说起来,摩根。弗里曼还是萨姆兰最喜欢的影星呢!眼前的小家伙可比彼得有朝气多了,也没有那胡子拉茬的下巴。今天,萨姆兰再次想到了这个影片,微微的笑了。
萨姆兰这一天的好心情在看到那行英文字的时候烟消云散了。站在这个深红色的,似乎正在往下流的“图画”前,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萨姆兰本人就是这个城市40年犯罪史的记录者,那些宛如摩斯密码一般繁多复杂的线索和形象几乎全部刻印在他的头脑里。工作的原因更使得他对大多数血腥场面产生了一种近乎免疫的强大精神力量。可是今天,这行几乎不用鉴别就能认定是用血液写成的句子却叫他感觉压抑。
与前两次发现尸体时候有所不同,这一次的字迹格外的大,就像是为了吸引人们参观一样,每个字母都足足有10英寸长。
askwillbebackon(面具即将归来)?这留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莫非之前发生的惨案,仅仅是一个开始
“通知技术科了吗?”萨姆兰回顾身边负责拍照的警察。
“是的警官,凯恩说他会亲自过来。”
“嗯,请求局里支援,维护好现场,要全面采样。”
萨姆兰安排完,询问过一名刑警后,走向站在旁边的老人。
“您好,先生,感谢您通知警方这里的情况,我是负责此案的萨姆兰警官。您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发现这东西的经过。”
“嗯,刚才我跟那位警官也说过了。我有早起的习惯,倒不是别的,我这个唯一伙伴希望我能早上带它出来玩玩,”老人说着示意蹲在旁边的纯种苏格兰牧羊犬“说起来呢,这东西还是马克发现的。我老了,视力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