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的午夜末半,清凉呼啸,吹向没有回应的尽头。
医院的走廊上,夜班之神无影无踪,狂奔的小姑娘倒是有一位。
黄逸雯好不容易跑到休息室,咚咚咚地敲门。
“姜医生?你在里面不?”
“二十二床的血氧不太好!我怕萧主任一个人搞不定,先过来叫你。”
门过一会就开了。
走廊亮着光,屋里暗着灯。
夜半时分的姜泠,美得不像凡人。
她是那么的苍白、骨感、清瘦。
而美丽瞳孔瞬间曝露在灯光下的骤缩反应,是无机质式的浅魅。
“知道。我会过去。”
清醒冷静的音色,明显不急着救人,却让黄逸雯的呼吸都安定下来。
夜半时分,明明应该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朦胧混沌,美人医生的高冷面具,却依旧完好不损。
黄逸雯忽然觉得,姜泠也挺神秘的。
和那位曼诺先生一样。
或许,还有一点点冷血。
从休息室走到二十二床病房,一连串尖酸刻薄的指责声渐渐清晰。
“怎么查不出原因了?像你这么年轻的医生果然不中用啊!”
“你们医生还需要睡觉?不都是伺候人的吗?”
“我骂就骂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二十二床的病人,是政府机关退下来的秘书。
这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不是第一天颐指气使,拿鼻孔使唤医生护士。
黄逸雯同时小声补充一句,说萧言就在里面。
姜泠没什么表情,准备推门,萧言就从里面出来。
他看见她还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没事情,我已经弄好了。”
“是他自己把静脉导管扯下来,还打死不肯承认。”
几句话的功夫,病房门已经完全合拢,萧言懒得掩饰烦躁情绪,翻了个大白眼。
病房门嵌有长矩形玻璃框。
姜泠扫了眼里面,抿唇。
二十二床和二十三床是半私家病房,拥有最好护理设施系统。
“这也太过分了,暴殄天物。”
得知真相的黄逸雯气愤地跺脚。
“小妹妹,生气会长皱纹的。”
萧言用老油条的语气逗她,让她消消火,去把护理记录补了。
全程,姜泠都没说话,淡漠平静。
萧言吹了个口哨缓和气氛,把她从一谭死水里拉出来。
“你在马来西亚的时候,那里的病患…也这么难缠吗?”
姜泠长舒出气,仰起颈项。
后颈的肌肤忽然颤栗一下。
猝不及防,颅内出现了幻觉。
奢靡至极的海滨豪宅,甜糜火热的空气。
漫长磨人的前戏,喘息浓郁的缠绵。
香艳画面就像是海市蜃楼,只一瞬,便消亡在充斥着次氯酸钠的惨白走廊上。
万般,不合时宜。
姜泠揉了揉后颈。
“当然,难缠一万倍。”
她道。
萧言怂了怂肩,接话:“是么,我感觉那个曼诺还不错。”
这一次,姜泠没再答话。
“哎哟,别愣着了,你不是和裴述有约会吗?我提早放你假,赶紧去。”
萧言虽然是个渣男,但天塌下来都要搞对象的人生哲理却坚定不移。
约会啊。
姜泠目光空寂。
似乎,今日黄历不宜约会。
倒是正在填护理记录的黄逸雯“啊”了一声。
“啊!姜医生我忘了跟你讲,麻醉科的护士说裴主任临时有台大手术要麻。”
“那病人是救护车从养殖场拉来的,好像有两头猪半夜打架,就被撞伤了。”
两头猪,打架。
萧言没憋住笑,忍俊不禁地砸墙。
“对不起啊,笑死我了。”
“姜泠,那你的约会就泡汤啦。”
姜泠倒是没恼,白褂飘飘,转身离开。
“走了。”
似乎是解脱一样。
“咦,姜医生没有约会的话是去哪?”
黄逸雯熬了半宿,呆呆地直接问出来。
“肯定是回家补觉咯。”
萧言搓了搓手背,忽然低下头叹气,再拉着黄逸雯说悄悄话。
“以后有突发情况,你不用去叫姜医生的。”
“她之前被一个病人拿拐杖敲了膝盖,走路也走不快。”
黄逸雯的嗓子忽然被什么东西糊住,哑得说不出话来。
日出之时,白鸽在晨光熹微里盘旋,掠过城际线。
比起规模庞大的综合性医院,中医院坐落在一条巷子里,大隐隐于市。
亦是介于理智科学